2016開年中國股匯市就呈現動盪局勢,隨著人民幣兌美元接連貶值,股市也直直落。中國A股交易4天,2天暴跌後提早收盤,恐慌性拋售還蔓延成全球股災。這波中股崩盤表面上起於去年夏季支撐股市的部分措施(如大股東售股禁令到期)擬退出,實際上反映出市場對中國經濟的三大擔憂:人民幣走弱、轉型艱難、政策掌控力漸失。
去年8月,中國政府驟然促貶人民幣2%,震驚世界金融市場。悲觀人士認為人民幣重貶凸顯中國經濟絕望:北京對中國經濟前景的憂慮,已到了必須使用貶值手段來協助出口商的程度;中國製造業及出口2015下半年開始進入衰退。中國官方解釋,這僅是回應美元走強、人民幣估值過高的市場訊息。在8月貶值後,人民幣匯率穩定了3個月,然後又開始走貶;10月底以來,人民幣兌美元貶幅超過4%。迄1月7日,人民幣兌美元已觸及2011年來最低水準。
投資人從兩方面來解讀中國人民銀行(央行)今年以來連續調降人民幣中間價的動作:一則意味中國經濟趨緩程度較預期嚴重,二則顯示決策官員無法因應股市的劇烈波動。法國興業銀行(Societe Generale)分析師Cynthia Wong表示,外匯市場資金流動相當「單向」,即押注人民幣空頭,這凸顯投資人對人民幣的信心不再。
美國企業研究所(AEI)學者史劍道(Derek Scissors)指出,中國經濟已持續「多年減緩」,這事實沒有改變,改變的是官方壓低人民幣匯率;當前升高的風險是在貿易上,中國政府逐漸變得更具侵略及掠奪性,「任何和中國競爭的人,獲利現在都有受損風險」。他認為,即使中國政府是為了符合經濟、金融現實處境,而非給予企業不公平利基,人民幣匯率仍舊被高估。
卡內基國際和平研究院亞洲計畫資深研究員黃育川(Yukon Huang)表示,如果放手不干預,人民幣恐怕會再貶5%至8%。中國政府雖希望避免人民幣像自由落體般下貶,但擔憂人民幣會再走貶的投資人可能出售相關資產,讓中國股匯市進一步面臨下滑壓力。
中國經濟過去25年超高速成長,很大程度是建立在房地產和製造業的巨量投資,且浪費和無效率情況日益嚴重。北京正試圖引導經濟轉向消費支出,從過度依賴製造業轉為傾向服務業,使成長較為緩慢卻能持續。不過,對像中國這樣一個龐大和極端複雜的經濟體來說,結構全面轉型工程浩大,挫折難以避免。財新傳媒和Markit研究的12月份中國服務業採購經理人指數(PMI)降至10年來次低水準,顯示服務業活動仍遠遠尚未從製造業蕭條中獲得加速的動力,服務業聘僱人力仍不足以抵銷製造業的裁員數量。
中國政府過去帶領經濟飛速成長,備受外界稱譽,但去年夏季以來,不僅貨幣政策表達模糊,也誤判投資人預期,官方對金融市場動盪的管理能力備受質疑。更嚴重的是,中國股匯市劇烈震盪下,領導層開始從市場自由化的改革退縮、暫緩開放金融體系。
康乃爾大學教授、前國際貨幣基金(IMF)中國部主任普拉薩德(Eswar Prasad)表示,中國股匯市出現的崩跌,反映投資人對中國決策官員經濟管理能力的信心銳減,而對中國經濟情勢的擔憂升高;中國不再積極推動市場自由化,也沒有改變市場和經濟受國家嚴格控制的情況,目前正為此付出代價。
美國製造商生產力和創新聯盟經濟學家梅克斯卓司(Daniel Meckstroth)表示,「若中國經濟成長今年降至4%,我不會感到意外。」